宁海前童下街头的童连森，在上海做皮鞋。1940年，童连森生疔疮而病危，四处借钱医病，最后还是人财两失，空了许多债，撇下无依无靠的妻子和8岁的女儿及4岁的儿子，撒手人寰。他家中仅有一石五斗田和一石地，根本不可能维持一家生计。好几个亲戚劝其妻子柴从妹，把女儿送给人家当童养媳。柴从妹百思无计，悲痛异常，没日没夜地哭，哭过一阵之后，就上吊自杀。童连森的弟弟童连昌是地下党员，他在隔壁听到嫂子哭着哭着就没声响了，连忙跑过去，发现了，救下了她。
柴丛妹旧居
前童人总是纯朴热情、充满同情心的，四亲近邻都来帮忙，这个给小孩一点吃的，那个来帮助做点家务，特别是一些有思想有主见的乡亲朋友，纷纷来劝说柴从妹，帮她树起生活的信心。当时任县国民中队队长的童得航说：“弟妹，眼光放远点，难为这两个孩子，你要挺下去。”中共地下党组织了解了这情况，决定从这件事入手，开展当地群众工作。前童中心支部书记童时校对柴从妹说：“你男人去世了，无法挽回的；你的心不能死，你要站起来。”党员童先林说：“婶子，你别怕，有我们大家在呢。”考虑到柴从妹是个女子，让女党员来做这工作比较合适。童时校就派交通员周松贵去找王惠英，来前童帮柴从妹。王惠英是童美中的媳妇，她娘家在白溪。周松贵到白溪，她娘家人告诉他在天台，周松贵就到天台县城，把王惠英接回前童。王惠英也是地下党员，王惠英从天台回宁海就住在柴从妹家里，经常劝柴从妹说：“你放宽心，有这么多人帮助你，总会有办法的。”柴从妹告诉王惠英想把女儿送人的想法，王惠英想到自己妹妹做童养媳受到的苦，坚决阻止。听说柴从妹娘家经济条件还好，王惠英就陪同柴从妹到柴家做亲戚的工作，让孩子的舅舅暂时资助一下。王惠英刚在天台合作社学来不少谋生手段，这时就派上了用场。她来前童后，一方面陪柴从妹聊天解劝，一方面教柴从妹做草鞋，卖几元钱度日。起先，柴从妹要难为情，童时校、童衍孝等人就讲一些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道理，告诉她妇女要独立，要自强，男人能做到的事，妇女也能做到。
于是，柴从妹站起了身，直起了腰，挺起了胸，开始做起了草鞋。小叔子童连昌送来了草鞋耙、草鞋拗等工具，八岁的女儿也抡起比自己脑袋还大的木榔头，帮着敲稻秆。草鞋做成，寄在下街头人家的店里代卖，几双草鞋卖出，一家子又恢复了笑声。
做草鞋工具
不久前，童时校从苏北学习合作社经验回来，他就指导群众办合作社，也指导柴从妹办“草鞋社”。柴从妹叫来兰芳、玉梅、爱凤等十多个人，到自己家来做草鞋，由王惠英做师傅。她们口头规定了几条章程：一、学会后各自分散回家做；二、各自独立核算，自负盈亏；三、如有材料、销售等方面困难，社里提供帮助。自然，柴从妹成了首领，她经常到沙柳、海游去买络麻，到东路去买棉花，供大家做草鞋用。社员做的草鞋，大多自己推销，有卖不完的，就由社里帮助推销。于是，上街头“消费合作社”、下街头柴桂香的店里、岔路街的一家糖店、桑洲街、宁海西门头、桃源桥等地都有这家草鞋社寄卖的货。当时任国民中队队长的童得航，以实际行动支持草鞋社，特意买了几十双草鞋给部队用。她们的草鞋，一部分由前童的地下党员，辗转带到四明山，支援了新四军。
1941年，任前童小学校长的童连昌，把学校空着的一块地，借给草鞋社，全体社员一起种络麻，夏天收了大家享用。王惠英在前童做了一年的草鞋师傅，柴从妹一直做到1945年。那年夏天，东洋人窜扰前童，奸淫抢掠，无恶不作。柴从妹躲在一堵矮墙下，日本兵发现了，用刺刀劈下来，她用手去挡，结果右手虎门劈伤，头也被劈着。她不能做草鞋了，草鞋社无形解散。
几年下来，柴从妹常与共产党员打交道，思想进步很快，自己也就成了共产党员。1946年清明后，她受党指派，到上海搞联络站工作，后又与王惠英一起搞台州工委下面的联络站工作。1949年，她又重操旧业，组织合作社做“劳军鞋”，有草鞋也有布鞋，支援大军解放舟山。那些曾经被组织起来的妇女，大多继续做草鞋养家，有的直至解放后。
撰文：童亚飞
图片：曲江柳
(童方根荐稿)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