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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英遗腹子护送记
发表时间:2024-7-14 13:35:53     新闻来源:原创 义族前童     阅读:801次
(撰文:童亚飞    摄影:曲江柳 )
 
 
刘英像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(一)
       1942年2月8日,因叛徒出卖,时任地下党浙江省委书记的刘英,在温州小南门被国民党秘密逮捕。后来刘英被转解至永康关押。5月17日,蒋介石自重庆发来秘密急电:处决刘英。5月18日清晨,刘英在永康方岩的一个小山坡上英勇就义。
        1942年农历新年刚过,海游镇节日的气氛还未消散,多数的店还没开张,只有几家卖礼品的,揭下牌门,在店门口搁成一长溜摊子,摆下红糖、红枣、圆眼、核桃等货物,等客光顾。这其中有一家叫“恒大”的糕饼店,也把香糕、饼干、米糖之类摆满了一整摊。街上行人逐渐增多,糕饼店主人一边张罗着,一边与街上的熟人打招呼:一看便可知,是个热情爽朗的人。
        做过几笔生意,已是半早上时分,“恒大”门口来了两个人。男的穿一件半新灰布长衫,戴一顶旧礼帽;女的围一条花格子围巾,穿一件对襟棉袄,大大的肚子,把上衣前襟顶出来,露出了裤腰间扎着的玫红色腰带。女的把手挽在男子的臂里,却与一男子隔着距离。
     “表妹,忙啊?”男子这么叫了一声。
       店主人接着回了一声:“表哥,来了!”。
       她望见挽着男子手臂的女子,怔了一下。    
       那女子也跟着叫了一声“表妹”。店主人连忙叫道:“表嫂,新年好!”
        店主“表妹”叫叶招妹,“表哥”并非她表哥,过年前来过“恒大”,说是有个重要的人,要来“恒大”住一些日子,要叶招妹好好招待。现在“重要的人”来了,却万万没料到是作为“表哥”的“妻子”来的!
        街上来往行人不多,谁也没在意“恒大”门前这一对客人。叶招妹把客人让进店堂,见周围没人,就把他俩带进里间楼房。很快,“表哥”对叶招妹吩咐了几句,就说要走了,连中饭也不吃。叶招妹也不强留,送到店堂。“表哥”又回头说:“你也看到了,为了革命的后代,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。”
       这“恒大”接待过好多同志,没见谁这么郑重的嘱咐过,也从未出过事。现在听“表哥”这么一说,叶招妹顿觉肩头沉重起来。叶招妹对丈夫说:“店堂里你多顾着点,‘表嫂’的事我来做。”于是,“表嫂”就睡在楼上。早上起来,“表嫂”要拎马桶,叶招妹连忙拦住她;她要洗袜子,叶招妹连忙夺过来。更不用说洗碗,烧锅之类,什么都不让“表嫂”动手。一日三餐,干稀搭配,叶招妹尽家中所有,让“表嫂”吃得舒服。平安无事,日子一天天过去。
        三个月过去了,“表嫂” 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,她从未迈出过里间的门槛。5月上旬,晴一天雨一天的,空气很潮,潮得人骨子里发胀。这天,“表哥”又来过一次,他告诉叶招妹说,组织上要安排“表嫂”转移,下一站地点是奉化大嵩盐场。临走交给叶招妹一张钞票,让他转交给下一站护送人员。    
        第二天,“恒大”如往常一般,早早开了牌门,但不敢在门口设摊摆货,因怕下雨。不时有一两个人进出,也包括了不速而至的讨饭人。这天傍晚,阴了一天的天空,忽然钻出一束阳光,斜斜的打在海游街的卵石路上。“恒大”门口来了一个男子。这男子头发半长,又硬又乱,杂着几根狼箕叶。穿的一件衣服说不上颜色,反正到处是补丁,似乎蓝的、黑的、灰的、白的都有。下面裤子,屁股、双膝也打了补丁,右膝补丁又开了个大洞,裤脚撕有两三个碎口,右手拿着根竹担。叶招妹在夕阳亮处,看到阴影中的男子,以为是手拿竹棍的讨饭人,正准备随便拿个饼干打发走,上前一步,才看清来者左手还拿着缠成一团的旧麻布袋。
      “小叶妹。”来者轻轻叫了一声。
        叶招妹走出夕阳光束,终于看清了来者,高兴地叫了一声“前童哥”。她吩咐丈夫多顾着点,把来者迎进店堂,陪着到里间。
      “我知道会有人来接的,想不到是你呀!”叶招妹笑着说,“怎么会是这样子呢?你看一只脚草鞋,一只脚跑鞋,我只当你是讨饭人呢。”
      “旧跑鞋,走到半路一只断了,好在路边有人丢着双破草鞋,我就捡了好用的一只穿上了。”    
        他们在下面说着,“表嫂”一手扶着里壁,从楼梯上慢慢移下来。
      “前童哥”注视着“表嫂”:她不到三十岁,齐耳短发,皮肤白皙,脸廓分明,白净的脸容貌似平静,微蹙的双眉间藏着莫大的坚忍。
     “你是……”“表嫂”问。
      他是“前童哥。”叶招妹答。
     “我……”。“前童哥”耸了耸双肩,又用右手搔了搔后颈:虱子又在咬了。
      见过面后,叶招妹把“表嫂”送上楼安歇。
      根据组织安排,“表嫂”得离开海游,继续往北。下一程由这位来客护送,从海游接走,送到奉化海边大嵩盐场。路上怎么走?一男一女以什么关系和身份行路好呢?叶招妹和“前童哥”考虑再三:一兄一妹走亲戚,不大合乎常理,且现在无时不节,不是走亲戚的时候;一夫一妻,回娘家,且不说容貌和气质是否般配,“前童哥”不敢充任,坚决反对;一主一仆探丈夫,似乎也有破绽,但比较起来还是这个方案妥当些。
       就这样定了,“表嫂”是一小康人家的媳妇,在上海开皮鞋铺的丈夫久不回家,妻子带了仆人到上海找丈夫去。这样,“表嫂”可以堂而皇之的坐轿子去了。商量定,叶招妹的丈夫上了牌门进来,叶招妹就吩咐丈夫烧晚饭,自己准备张罗轿子去。楼上“表嫂”叫她上楼去,她告之以明天雇轿子走路的事,“表嫂”坚决不同意。叶招妹说:“爬山涉水的,你怎能吃得消?为了肚里的孩子,这革命的后代,你不能走路了。”    
     “表嫂”说:“正是为了这革命的后代,不能坐轿!你想想,抬轿几个人?让他们都知道你‘恒大’有这么个客人,好不好?”叶招妹听听也是,就没坚持。
 
 
  (二)
 
 
        第二天清早,他们出发了。叶招妹交给“前童哥”一张半旧钞票,面值100元,灰色的。“前童哥”接过一看,钞票缺了一截,孙中山人像还在,断口参差不齐。叶招妹说:“到下一站,另一截钞票合上缺,你就完成任务了。”“前童哥”带的旧布袋,一头装了叶招妹穿过的破旧衣服,以备路上“表嫂”改装之用,还有一把油纸伞,一粗纸包的“恒大”糕饼;另一头装了同样重轻的番薯干。“表嫂”一身小康农妇的装扮,短发的一边扎着根红头绳,碎花夹袄,蓝布裤子。只是大肚子把前襟顶得越发高了,遮不住裤腰。
        “表嫂”在前,“前童哥”在后,相隔二三十步,朝宁海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     到了沙柳,从一条墙弄走过,一转弯,看到墙弄里站着几个穿黑制服的警察。
        “怎么这里有警察呢?”“前童哥”不免有点紧张起来。突然,从墙弄一侧的车门里窜出一条黑狗,狂叫着扑过来,走在前面的“表嫂”“呀!”的一声,转身往回跑。好在当时“前童哥”离得没几步,急忙奔过去,连竹担带布袋砸向黑狗。黑狗啃着了“前童哥”的小腿肚,同时竹担也砸着了狗背,黑狗汪汪的叫着跑进车门里。“前童哥”捡回担子,整好袋子,看了一眼脸色煞白,倚在墙上喘气的“表嫂”,假装不认识。他自顾自挽起破碎的裤脚口,察看伤势。没怎么伤,只两行蹭破皮的牙印。旁边一个警察说道:“打恶狗,救美女,做好事啊?讨饭一样的人,她是你什么人?”  
       “什么人?过路人!人家一个大肚妇人被恶狗追,我一个讨饭人还晓得帮人,你们吃政府饭的,良心哪里去了?”“前童哥”干脆认自己为讨饭人了,把警察的注意力引往自己。
        这个警察笑着说:“喔,讨饭一样的人,蛮懂道理哟,嘴巴铁钳一样,嘿嘿嘿。”另两个警察也笑了。
       黑狗一冲,倒把什么都掩过去了。“表嫂”和“前童哥”仍旧走自己的路,一前一后,好似一对陌路人。警察们还站在墙弄里,似乎在等着什么。
       出了沙柳村,四周没人了,“表嫂”要看看“前童哥”的腿伤,“前童哥”说没伤着,不让看。走过了书带看村,要过溪了,“前童哥”把叶招妹送的新草鞋脱下来放进麻布口袋里,准备帮“表嫂”过溪。“表嫂”想弯腰脱鞋,试了一下腰弯不下。“前童哥”连忙说:“首长,别动,我来帮你。”“前童哥”常把不认得的同志叫作首长。“表嫂”站着准备让他来替自己脱鞋,他走过来蹲下去,示意“表嫂”趴在他肩上,让他背。
       “表嫂”看着自己的肚子,说:“我自己会走的。”
      “前童哥”见她的神情,明白了,说:“不,水下石头很滑的,摔倒怎么办?”    
 
 
        他要抱“表嫂”涉水。“表嫂”不好意思,还要自己走。“前童哥”说:“听我的,为了孩子呀。”
        为了孩子,“表嫂”不再坚持。任“前童哥”横抱着她涉过溪去。“前童哥”个子稍高,常年做挑夫,一两百斤重担不在话下,但两手抱着百几十斤的孕妇,却感到力不从心。溪水不深,但脚下的鹅卵石很滑,每一步都得探稳了才好下脚,不宽的溪面,花去了平常三四倍的时间,手酸,脚底被石子硌得生痛,好不容易挺到了对岸,已是热汗湿身了。
      “前童哥”回身涉溪,取回布袋担子,继续前行。接着就爬山过白岩岭了,爬山累,慢些儿,走会儿坐会儿就可以了,问题是白岩岭头有强盗的。“前童哥”白岩岭走过多次,强盗也碰到过,凭着自己这副贫穷样,说几句好话也就过去了。现在护着首长“表嫂”,会平安过去吗?他在心里计划着应付强盗的办法:说好话,求强盗放过去;装穷,把东西送给他们,赢得强盗同情;躲起来到天黑,等待时机过去。办法还没想好,岭头快到了。路两边松树、柴草,簇密的一片,强盗就钻在这柴草深处,遇着目标了,就大喊着冲下一帮来,蒙着面孔,挥着刀棒。“前童哥”贴近着“表嫂”走,想把这情况告诉她,又怕吓着她不敢说。他仄着耳朵细听周围动静,周围只有风吹柴草的飒飒声。 
      “或许强盗就躲在路上侧的柴草里,只是看着我俩没东西值得他们抢?或许今天没有强盗?”“前童哥”走着,心里尽往好处想。“表嫂”累了,想坐下来休息会儿,“前童哥”连连摇头,又连连摇手,不敢说出声音来。又走过一段,忽然传来一声鸟叫,“前童哥”稍稍宽了些心,有鸟在,就说明没有人躲着。再走一会,过了岭顶,走下坡了,“表嫂”没再说休息。再走一段路,树林深处有说话声,不是强盗,是砍柴的一对男女,“前童哥”完全放下心来了。
      “前童哥”护着“表嫂”下了岭,过了桥头杨,又过溪滩了,这时已是日搁西山,四周没人了,他就用老方法抱她过了水。“前童哥”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,避过熟人的眼目,走小路绕道前童村外,过竹林,往宁海迤逦而去。
       到宁海,“前童哥”他们在可靠的亲戚家住一晚。第二天,“前童哥”把布袋换成了鲜篮担,继续前行。下午天快黑时到了大嵩盐场。大嵩盐场,离海边不远的一个小村,那里多是单层的石墙瓦房,按叶招妹转述“表哥”的话,“前童哥”很快在村边找到了目的地,然后搀着“表嫂”进了这幢三间单层的房子,“表嫂”累得不行,瘫倒在门里的竹躺椅上。接待的是个男子,年龄与“前童哥”相仿,黝黑的方脸,头发有些白了,听口音像似天台一带的人,“前童哥”叫他“首长”,他连忙阻止说:“叫表弟吧”。 
      “前童哥”郑重地对“表弟”说:“我是来买盐的,这里的盐特别咸。”
     “表弟”说:“这里的盐特别贵。带钞票来了吗?”
     “带了。”暗号已对上。
      “前童哥”拿出那张有孙中山头像的100元钞票,交给对方。“表弟”也拿出一截钞票,灰色的,两段一合,缺口贴合得一丝不差。
      “表弟”双手紧握住“前童哥”的双手:“同志,谢谢你,谢谢你。
        为了减小目标,“前童哥”当夜离开大嵩盐场,赶路回家。
        四五天后,“表嫂”到了上海,与中共中央华东局驻上海联络员接上了关系。5月20日,“表嫂”在上海顺利生产,是个男孩。   
 
 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三)
 
        五十年代末,“表嫂”来到宁海青珠农场,进了办公室,说是要找副场长,前童人。副场长挽着裤腿赤着脚进来了,一见“表嫂”,短暂的一怔之后,就喊:“是你啊,首长”。
      “表嫂”连忙制止:“别首长了,叫我名字。”
      “你名字?”
      “我叫丁魁梅,省组织部工作。那年,为了护送我,你吃了不少苦啊,一解放我就找你,今天才找到。我要当面来感谢呀!”
      “丁首长……”
      “别首长,好像我比你小,你叫我丁妹吧。”
      “你?”一个“你”字隐藏着千言万语。周松贵嗫嚅着,好久,才很不自然地说:“我,我叫周松贵”
      “喔,周松贵大哥,恩人哪!”
       让座,倒茶之后,两人聊起了十几年前那段往事。周松贵听得多,丁魁梅讲得多——
       1942年2月8日,中共浙江省委书记刘英在温州被捕,刘英夫人丁魁梅没在旁边,逃了出来,来到台州。她当时已有身孕,天台娘家没敢去,先住在温岭冠城乡念姆洋村赵任家。赵任是地下党联络员。丁魁梅在赵任家接连写了许多信,向全省各特委告知刘英“病危,不能自由行动”。之后由台州特委委员林尧,把她转送到了海游地下交通站“恒大”糕饼店。糕饼店主人地下党员叶招妹,热情招待了三个月,后来又由林尧安排转送往上海,于是就有了“前童哥”护送的经历了。 
       周松贵听得眼圈发红,激动的说:“我当时只听说是一个重要的人,不知你是刘书记身边的。”
       丁魁梅说:“我安全了,苦了你,要好好谢谢你呀!”周松贵说:“别,别。为了革命的后代,不管吃多少苦,都值得。但再苦也不能苦了肚里的孩子。孩子呢?”
     “到上海没几天,孩子就生下了,男的,叫刘锡荣,读中学了。他姐大两岁,刘小英。”丁魁梅感慨万端,“我们革命冒险,就是为了他们啊!”    
 
周松贵(中)
 
注:刘英遗腹子名叫刘锡荣,51岁任副省长,58岁任中纪委副书记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荐稿童方根)
主题: 追寻童氏源流,联络童氏宗支;发扬家族风范,传承家风家规。
作者: 童定友(15223938629) (2024-7-15 17:17:05) 103.254.223.250
内容: 本人原住重庆市黔江区中塘镇兴泉社区九组,小地名童家湾。现住重庆市黔江区舟白街道路东社区五组,小地名沙沟(门牌20号)。本本族人原为秀应登传惠德高定志维十个字派,八十年代后期,湖南张家界的三位老人(童绍端童春先童伯洲)来我处考察是由我亲自接送,并介绍至栅山等地进一步考察。事后因我处奇迹三连碑的定论有误,即共谱为元启永昌秀应登传惠德,高定志维胜怀远与天长等八十个字派,此结论记载于巜童氏族谱》全册一九九一年十月。现更正为秀应登传惠德高定志维,绍先思国胜怀远与天长等八十个字派,此结论记载于巜童氏族谱》湖南张家界童氏家族理事会,二O二二年(壬寅年)十二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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