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永定区,谈及龙湖,老峰市的故事一定能勾起人的无限遐想。 峰市曾经是汀州府八县的重镇,浩浩荡荡的汀江从这里奔流而过,缔造了绮丽多姿的湖光山色,也孕育了十分便利的航运条件,曾一度是水上交通要道,汀江水运最大的中转码头,人称“小香港”,足见其繁华程度。 随着龙湖的进一步开发利用,特别是棉花滩水库的建设,峰市镇境内许多村落因此移民,库区淹没了山林、耕地、民居……人山人海的“小香港”成了水下世界。
库区改变了当地的地理地貌,同时也深深影响了人们的生活环境,比如原来靠打鱼为生的渔民,他们中许多人逐渐告别向水下讨生活,纷纷谋求职业转型。但是也有人即便不再操持旧业,甚而已经远迁他方,却依然将一些老手艺传承下来,从他们手上诞生的老物件让沧桑岁月踏雪有痕。 峰市“副榜炉”毫无疑问是老峰市最为宝贵的遗产之一。“副榜炉”在峰市镇有上百年历史,“峰市炉子”曾名噪一时,深受人们的喜爱,在上个世纪20年代福建省工艺展览中获得“八闽工艺品特等奖”,为客属人家的家中珍品。时至今日,造型朴素、敦实厚重、颜色淡雅的“副榜炉”仍令人印象深刻。
造型多样的峰市“副榜炉”
相传,峰市“副榜炉”的创始人为现峰市信美村才子童祖宠。“副榜”也叫备榜,古代科举考试中除正式录取外,另取若干名列入副榜,这些人还是有机会出仕谋官。清朝雍正年间(1732年),童祖宠赴福州考举人不第,仅列副榜第六名,顿觉心灰意冷,径自到福州鼓山涌泉寺出家为僧。 一日寺中煮水烹茶,童祖宠见生火的本地风炉笨重且有臭味,心生疑窦。了解之后,发现风炉为黄土参和马粪烧成,童祖宠开始摸索改进风炉制作工艺的方法,用谷壳代替马粪,取得了很好的效果。随后,童祖宠还对炉身实行了改造,以轻巧为设计理念,制作出一批携带方便的风炉,别具风格的“童氏”风炉横空出世,它们是峰市“副榜炉”最早的雏形。
历史总是充满机缘巧合,多年后,返乡的童祖宠在老家发现了适合制作“副榜炉”的黄土,便在老家发扬“副榜炉”,渐渐地有了规模,以前老峰市还有比较大型的烧炉窑,一次可烧制上百个“副榜炉”。“副榜炉”一度成为市场宠儿,甚至成为峰市镇的土特产,朝廷达官显赫亦将它视为送礼佳品,美誉其为“峰炉”。 “取优质黄土,碾碎晒干,筛出土粉,和水成团”。制作“副榜炉”,选材至关重要。说来也奇怪,“副榜炉”采用的土壤材料,以峰市信美村出产的最佳,“副榜炉”在传承过程中尝试用外地土壤烧炉,大多不能令人满意。库区移民之后,一些到外地发展的童氏烧炉人,还需大费周章从村里运土回去才能烧出好炉。
“副榜炉”制作材料,相传童祖宠以谷壳代替马粪,现在使用的貌似是谷灰出于对“副榜炉”的兴趣,笔者曾花一个上午的时间,参观了位于峰市镇信美村村部旁边的一家烧炉作坊,拜访了当地的两位“副榜炉”传承人。库区使原来的烧炉窑长眠于水下,“副榜炉”的生产受到冲击,只有零散几家私人手工作坊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电力日益发达,人们的生活节奏也在加快,这些使“副榜炉”陷入产量和需量骤减的困境,曾经红极一时的“副榜炉”有价无市。
“副榜炉”手工作坊
简陋的“副榜炉”烧炉窑新形势下不能起飞,就要做好覆亡的最坏打算。此次出行,笔者还有幸见识到“副榜炉”传承保护和产业发展的规划,“副榜炉”传承人有意将“副榜炉”作为客家民系的文化财富予以继承弘扬,这不可不畏是力挽狂澜的拯救计划。但事实上,这注定是一条修远求索的漫漫长路。 “副榜炉”的选材有很强的地域局限性,而且按照规矩,制作技艺一般只传授给童姓人家,一些烧炉人的技艺尚需时间打磨,如不刻意培养一批匠人,“副榜炉”这项手艺只会日渐凋敝。 “副榜炉”的制作工艺流程也很是讲究,比方说,一个“副榜炉”分炉身、炉盖和风口封盖三部分,手工产品比流线生产的误差率高,因而这三部分在制作过程中都有编号,只有对应的编号才能合在一起,诚如一把钥匙对一把锁,其中一部分损坏或遗失,无所代替,只能重新量身定做。这是“副榜炉”的独特之处,无形中也增加了它的制作难度,一体两面。
“副榜炉”还有更多秘密等着人们去解开,为何它能凭炉身划燃一根火柴,为何它能在高温浇水的情况下不破裂,为何只有信美村的土壤更加适合烧炉……他是一个时代的印记,也许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关心,它也将迎来明媚的春天。 况且,这个世界上总也有人心存诗意,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永远是人们心中向往的惬意人生。
(童长良推荐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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